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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g爱好者。展昭&丁月华夫妻cp粉。“了不起的展夫人”合集连载中。其他合集为展昭&丁月华夫妻cp旧文,已完结,不更新,剧情与“了不起的展夫人”无关。

了不起的展夫人(107)

展昭回家时已是入夜,月华正坐在镜前由瑞纹卸了钗环,听得他的动静,略带惊讶的偏了头去看,“哎?你回来了?”

展昭见瑞纹在房内,便未更衣,只将巨阙放在桌上,“是啊。”

月华知他不喜丫鬟在身边伺候,便想打发了瑞纹出去,话到嘴边才想起桩事,又问道,“可吃了饭没?”听那边展昭只含糊应一声,她心下了然,这人一向忙起来便无心吃喝,顶多是胡乱对付几口了事,如今也不点破,只吩咐道,“去传了热水来,把厨下煨着金瓜小米粥取了,再看着捡几样小菜来佐。”

瑞纹应声去了,月华过去为他摘了纱帽,又松了官服腰带与领扣,展昭张开手臂由得她动作,只低头在她耳边道,“那个…我真吃了饭的。”

她头也未抬,语气带了些娇嗔,“你吃了又如何,还不许别人饿了?如今是我想吃,夫君莫非舍不得粮米?”

展昭确实大半日水米未沾唇,不想她担心才未提及,如今也明白她已看破,便不再坚持,双手轻轻扶了她的腰肢,笑道,“偌大的家全凭娘子一人操持,这般辛苦,一天八顿也是行的,哪会舍不得?”

月华伸手捞过家居的外衫塞给他,手指顺势在他心口一戳,“一天八顿?那我成什么了!这般多话,等下罚你全都吃完!不许剩下!”

她眼波流转间宛如少女般的灵动俏皮,展昭被她感染,这大半日的忙乱也消散了些。他换妥了衣服回桌边坐下,月华春葱般的手指触在他额角轻轻揉按,“我听那来传话的小衙差说是出了人命案子,心里就觉不安,这开封府门口的事,若不快些查明,只怕明日上朝就有人说话。还好如今是顺当破案了,便是今日打的紧些也值得,总算能睡个安稳觉呢。”

她力度轻柔,展昭忍不住微眯双目,放松身体靠在她怀里,舒了口气,“你说的是。虽是事务繁芜,马不停蹄,但紧赶慢赶的,总算将人犯到案收押,只待大人明日勘定即可。”

她虽未亲见,也估量出这大半日展昭必是辛苦,如今听他说这案子已结的七七八八,也松了口气,边为他按摩,边温声絮语着,“…早知有这一出,就不选今日待客了,你早上还能多睡一会,养养精神。”

展昭只笑着去捏她的手腕,“不妨事,得夫人妙手抚慰,如今已是精神百倍,老虎都打的死几只。”

月华娇嗔着挣了两下,没挣脱开,也便由得他,两人正谈笑,瑞纹已是回来,待安置好热水与饭食,月华便打发她下去休息,又陪了展昭对坐,将粥菜全推在他眼前,“少来贫嘴,快些老实吃了!”

展昭知是推不过,此刻也确实觉得有些饿了,便顺摊的拿起碗筷,又问了她,“哎,我出去后,孩子们可还好?又缠了你说话没?”

月华听得他问,便将下午与展骊说的话一一告诉了他,又叹道,“…骊骊虽说的是孩子话,却也不无道理。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,世间女子多是生下来便在框子里的,只能围着家务打转,莫说读书习武,便是认得几个字的,都算是幸运了。多少人活一世连自己有些什么才能都不得而知,就这样茫茫然的将框子也框到女儿,媳妇,孙女的头上,这框子竟也是子子孙孙无穷匮了。若是女子能如男儿一般得到家中支持,不说读书习武,就是学些道理,也是好的。”

展昭听的也有些感慨,“有些人出了事便怨是遇着了红颜祸水,可谁又是生下来便作恶的呢?多是各有前因的可怜人罢了。若有机会早些知晓道理轻重,有安身立命的本事,谁又非得去做那样的事呢?”

月华听得他这样说,有些好奇起来,“哦?哪样的事?”

展昭沉吟片刻,只捡了不要紧的话含糊说了,“是今日那桩案子,我有感而发罢了。死者是日前风月案的苦主,凶手是那之前做饵的女子,那苦主本就不忿,今日撞个正着,纷争起来,才出了人命。我看那女子年岁也不大,不似风尘中打滚久的,若究其身世,应当又是一段故事了。”

月华思索片刻,“那能否也究一究呢?杀人偿命固然是定理,但若她也有冤屈之处,是那有苦衷甚至被迫落入风尘的,大人能不能给她寻个公道?”

展昭知她是心存柔善,便宽慰道,“你放心,凶嫌的身世,乃至动机,皆是大人想勘明的事项,待一一辨明,大人自有公断。”

月华这才安心,见展昭已吃了七七八八,便打发他去洗漱,自己将桌上收拾利索,又点起安神静气的玉檀香,待丈夫回转,她已铺排好床褥,与他相携入帐歇了。

自经历这一回,月华越发觉得需给女儿也找个靠谱的女学来读,可巧没两天便是命妇入宫的日子,她便想借了机会与林夫人攀谈一番。可巧这日太后精神好,受了众诰命的礼后,又单独留了几位一同游赏御花园。只见李氏与董氏左右伴了太后,狄夫人亦步亦趋随了狄妃,另有些积年的诰命作陪,说话说的热闹,月华与林夫人二人便落后几步,不远不近的跟着。

月华正打着腹稿,不想林夫人先主动寻了她说话,虽还是那惯常的严肃淡漠表情,但目光中隐隐带了感激,开口便是道谢。月华想这回见狄夫人面色红润,精神颇好,便猜她如今夫妻和顺,不经意间举目望去,狄夫人感应到她的目光,不由带了几分娇羞的看过来,月华心下越发了然,也向她笑一笑,点了点头,又对身边林夫人道,“有道是积善人家必有余庆,如今狄夫人日子顺遂,定是府上多年宽厚守礼,家风清正之故。”

林夫人唇边带些笑意,“也是托了展夫人的福。展大人是豪气干云的当世豪杰,展夫人亦是豁达好义的巾帼丈夫,若说家风,贵府才是当仁不让。”

月华忙谦逊一番,又赞叹林夫人多年嫂代母职,实在是大不易,这话正撞在林夫人心坎上,忍不住与她说些教养小叔小姑并自家儿女的不易。两人越说越投机,月华自然说起想为女儿寻女学的话来,“夫人不知,我家那长子长女乃是同胞双生,明年便都满六岁了。他俩自幼几乎形影不离,我与她爹爹也未多拘束。我自己虽也是与家里兄长一处大的,更习了武艺,但家中早早请了位宫里出来的姑姑教导,这才懂些进退规矩。如今女儿渐渐长成,我正想着自何处寻个好些的女学,不求她做个大家闺秀,只求她明白些礼数,别将来要用时却不会,到时候受了难为才好。”

林夫人一听,点头道,“这就是咱们做母亲的心,总得为儿女多想几步。夫人的娘家是江南大族,请的教养姑姑必是不俗,加之夫人聪慧,才有如今这般际遇。我家可巧有个小小的家学,也请了几位姑姑嬷嬷,教导家里的女孩子。虽比不得宫中出来的老人,却胜在十分用心,家里女孩们也都算懂事。夫人若不嫌弃,可带了府上的大小姐来瞧瞧,若喜欢的,便与小姐妹们一处彼此相伴着也好。”

月华欢喜不胜,当时便应承下来,两人亲亲热热一路说着,直到前头太后乏了,叫各人散去,才恋恋不舍的各自出宫上车。她解决了心中一桩大事,心情颇好,恨不能立刻找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之情,然而这种“孩子的上学问题总算有谱了”的事,可以分享的范围比较受限,除了孩子的爹,似乎跟谁说也不够过瘾尽兴。这几日展昭回家虽时候不定,但也不算很晚,她便盘算着备些他喜欢的小菜,两人开开心心庆祝一番。思及此,月华轻撩车帘,吩咐跟车的瑞纹道,“咱们往春风楼那边定份醉活虾去,爷素来喜欢佐酒的。”

瑞纹应了,驾车的乘云却面露难色,“夫人,东大街近日整修呢,要去春风楼,咱们得绕路了。”

月华不以为然,“那便绕呗,难道还能绕出城去?”

展昭将手中画像递的更近了些,“刘妈妈请仔细瞧一瞧。”

对面的刘妈妈装饰华丽,眉目风流,对着展昭却十分恭敬拘谨,小心接了画像仔细看过方道,“展大人,民妇已仔细瞧过了,这正是民妇在徐州府时,家中被人拐带的那个干女儿呢。”

展昭嗯了一声,又问道,“刘妈妈可知,这女子是何来历身世?”

刘妈妈习惯性的一甩帕子,拖了长腔百转千回的哎哟哟一声,忽的想起对面坐着的是开封府的官差,更是向来端方持重的展大人,忙正了神色,“回大人话,时日长久,民妇记的不是很细致了,只大略想起,这女子之前似乎是大户人家的奴婢,犯了事才被主家发卖出来,民妇见她生的清秀可人,不忍她受了磋磨,这才买了她回来做个干女儿,彼此也有个依靠。自她到民妇处,民妇是日日好吃好喝,体贴疼爱,当是亲女儿一般待了的,不想她却被人哄了去,民妇人财两空,当真冤枉的很呀,大人!”

王朝撇撇嘴,马汉不耐烦的哼了一声,“我说刘妈妈,咱就别在这装了,谁不知你当年在徐州府经营的是什么买卖?还干女儿呢,也不怕闪了舌头!快些说了实话,别耽误我们展大人的时间!”

王朝亦道,“这般避重就轻,可是这女子来历有问题,你有那逼良为娼的恶行?”

刘妈妈吓的连连摆手,“诸位大人恕罪,是民妇没说清楚,民妇确实带领家中女儿们做那勾栏生意,可女儿们一应身契手续都完备,绝不敢逼良为娼!就说这画上的女子,我买她时,兖州府衙门都有记档的!”

展昭看她一眼,“人不是在你的徐州府跑的?怎又扯上兖州府?”

他说话声量不大,神色间也并不凶恶,只双目中炯炯然带的锋锐,已叫刘妈妈打个激灵,颤声道,“不敢有瞒大人,人是我从兖州府买来,带到徐州府的。因那会民妇有个相好的男人,是在徐州、兖州、青州等地辗转做那人牙子买卖的,所以这些地方有那发卖的年轻女子,民妇也能挑选一二。这女子便是他在兖州府瞧见,叫人送信给民妇,民妇才过去看了。当时听说是主家有话,要将这女子卖的远些,横竖不能留在本地的,民妇觉得这是个巧宗,这才买了她回来。她那时当真是奴籍贱籍,绝非良家,民妇手中还存着身契呢,大人若不信,还可与兖州府档案中的底单核对。”

展昭来之前已叫人查了这刘氏的底,知她是积年的鸨母,原在徐州等地经营,这二年才来京里,虽也能过活,但毕竟是外来户,立足不易。他见刘氏神色惶恐,料她不敢在这等事上欺瞒,得罪开封府,便道,“既如此,还请刘妈妈寻了那身契出来,我们看一看。”

刘妈妈忙不迭的答应,又叫个小姑娘过来伺候茶水,自己回房寻找。

那小姑娘身量比桌子没高去多少,提了壶为展昭续水时还踮了脚,他伸手接了茶壶,温声道,“我们自己来吧。”

小姑娘有些怕,怯生生看了他,小手伸出去想接了茶壶回来,展昭一眼便看见她细细手腕上新旧伤痕层叠,青青紫紫,心中恻然,又道,“这壶满装着热水,你气力不足,若打翻了,刘妈妈岂不罚你?如今将壶放在桌上,我们自喝自用,刘妈妈不会知道的,好吗?”

那小姑娘想了想,轻轻点头,又捧了果子糕点过来,眼巴巴看了他,“谢官爷体恤恩德,请用些茶点。”

展昭知她还是害怕刘氏责她服侍不周,便拿了个香蜜梨握在手里,又递给她,“叔叔如今不饿,你吃吧。”小姑娘眼睛一亮,却还是犹豫的摇摇头,他便又道,“你捧与我,便是叫我决定,我如今决定叫你吃,你自然是可以吃的。”

小姑娘这才接过,小口咬了,汁水在口中四溢,连流到手指上的也舍不得放过,伸出舌尖仔细舔了,只这一点点甜就让她的眉目都弯起来,带了孩童的天真神态。莫说展昭家中也有个年纪相仿的小女儿,就是王朝马汉也看的心中温软酸涩,纷纷温声问她叫什么名字,多大了,她也一一对答,“我叫坠儿,十岁了。”

展昭先前见她瘦小,还以为她比展骊大不了多少,如今听她说已经十岁,足可想见知这孩子日常过的艰难。他想起日前与妻子的琐碎言语,更觉世间女子果然多有不易,身世飘零各有前因,便起身蹲在坠儿一侧,拿了随身的帕子,小心为她擦了手,又拿了几块糕点给她,“莫急,慢慢吃。”

坠儿狼吞虎咽一阵,有些不好意思向他笑笑,他也回以微笑,用帕子为她擦了擦嘴,这才回座,顺手拿了桌上画像准备递给王朝收了。坠儿眼光随了他动,在接触到画像时忽然哎呀一声,叫了一句,“怜儿姐姐!”

展昭手上一顿,将画像朝她展开,“坠儿认得此人?”

坠儿用力点头,“认得,这是怜儿姐姐。”

展昭便细问她,她仰着脸看了展昭,小声道,“官爷叔叔,妈妈不喜欢人提这事,我跟你说,你别告诉妈妈,行吗?”见展昭点头,她才道,“我是与怜儿姐姐前后脚到妈妈这里来的,我那时才七岁吧。妈妈买我,是叫我跟着伺候怜儿姐姐的。可是后来,姐姐不见了,妈妈…妈妈说我是丧门星,不叫我再伺候别的姐姐了,就做些粗使杂活。”

展昭又问她些怜儿的事,她却也说不仔细,只道,“我记得怜儿姐姐待我很好,从不打骂,日常的饭食也分给我吃。我只在白日里见姐姐,晚间姐姐不叫我靠近她的屋子,说有妖怪的。姐姐有时白日里会哭,整日的哭,妈妈说她再哭就打死我,她便不哭了。不哭时,姐姐便与我讲些故事,告诉我不要怕,她不会叫妖怪吃我的。可是,后来…姐姐不见了,妈妈日日咒骂,可我想…我想…若姐姐是为了躲妖怪,那…那她跑了也好…”

她随说随落下泪来,展昭自言语中也大略可知那些混合了血泪的悲戚往事,心中叹息,温柔抚了抚她的头,又问道,“你怜儿姐姐就叫这名字吗?可知她姓什么?家乡是哪里?”

坠儿摇摇头,“我本不叫坠儿,叫大丫,是妈妈给我取名坠儿的。我来时姐姐就叫怜儿,不知是本就叫这个,还是妈妈取的。姐姐的家乡我不知,她没说过,不过听着不似徐州口音,如今回想,倒有些像京里的官话。”

听得此人可能来自京城,展昭略一沉吟,一时未说话,坠儿又道,“哦,对了,官爷叔叔,怜儿姐姐还曾说过件事,她只告诉了我,妈妈也不知道的…”

一时刘氏回来,见坠儿老实站着,展昭等人捧了茶杯,桌上果品少了些,心中倒是安了不少,忙着将身契文书递到展昭眼前,“大人,这便是那女子的身契了。”

展昭看了一眼,见明明白白写了是奴籍,又盖了兖州府衙门的专属印鉴,只是双方皆是中人,未看出主家是谁,便点一点头,交与王朝收了。

刘妈妈大着胆子出了一声,“哎,大人,这身契原是民妇的资财…”

展昭瞥她一眼,沉声道,“这身契现是开封府的证物。若案子结了,确实与身契买卖无关,自当原封不动发还。若其中有那隐瞒欺诈之事…”

刘妈妈连连摆手,“绝无可能,绝无可能!大人尽管收去,能助开封府衙门办案,便是民妇的脸面与福气了!”

展昭将那女子画像收好,便向外走,刘妈妈陪着笑脸送了他,他看一看坠儿,又道,“虽有身契,可活人到底不同死物,岂是轻飘飘资财二字可以比拟?我看刘妈妈言行举止,倒不似那没天良,只图钱财的,应当是待手下姑娘还有些真心。你说的话,我姑且听了,待回明大人,再做发落。”

刘妈妈忙将坠儿搂在怀里,“莫说咱们开封府的包大人是包青天,展大人您这就是慧眼呢!民妇待这些孩子们皆如骨肉一般,天日可鉴!还请大人在包大人驾前为民妇诉说…”

展昭但笑不语,王朝道,“好咧,咱们可记得这话了,若哪一日发现刘妈妈你拿人不当人,虐待苛责,咱们可就当你是欺瞒官差了!”

三人转出那勾栏生意集中扎堆的脂粉巷,马汉长出一口气,“嗨,这地方待着真叫人气闷!那些来寻欢作乐的可有人心?自家就没姐妹,没闺女?”

王朝道,“姐妹和闺女自然是有的,只是不拿别人的姐妹和闺女当人罢了。”

马汉深以为然,“就是如此,多少无辜女子连骨头都剩不下,但凡有一点将心比心的良知,也能闻出这地方的血腥气来,又如何坐的住。要我说,不止这鸨母与人牙子心黑,那富贵人家一样手染献血。比如那怜儿姑娘,便是在主家有了孩子,又是什么天大的罪过吗?居然这就被发卖出来,先沦落青楼,再堕入那仙人跳的团伙里去…凭是什么主家也不能如此作贱人,待查出原委,这主家也当惩戒才是!”

王朝叹道,“可说呢,那姑娘也是可怜,到了案,认了杀人之罪,却迟迟不肯说出真名姓。帮着咱们抓了那些搞仙人跳的贼人,揭发了这些人拐带女子为饵的恶行,却又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世。若不是那头目供出是从徐州府的刘妈妈处拐了她出来,咱们也寻不到这里。如今看看,她应当是自幼卖与他人为奴,在主家有了那不可言说的错处,才步步沦落,不堪回首,令人惋惜。”

展昭凝神思索一会,“本来这桩何大少的命案,凶嫌确凿,已可定案,然则大人先前也曾提过,了结一桩单个命案事小,查明背后是否有人口买卖、掳劫拐骗、逼良为娼等等罪行事大。这位怜儿姑娘的身世的确有些疑点蹊跷,自徐州上溯至兖州不说,坠儿所言,她竟可能来自京城…我想,还是回明大人,再探查一二,若真有这些恶行自当严惩,即使没有…也当是我们尽些公门中人的职责,为她出头说些道理,莫叫人背着冤屈受刑。”

王朝赞同,“展大人说的是。如今咱们取到了怜儿姑娘当日的身契,只要去兖州府衙门核对一番,必可知当日是哪一家主人发卖了她,虽不可改变她所犯之罪,但总也叫这苦命女子不必全背着那些骂名。”

待展昭回府复命,再与包拯等计算安排一番,回府时已是月上柳梢。为他开门的正是展忠,他倒有些惊讶,“哟,忠叔自常州府回来了?”

展忠关了门,“是啊三爷,今儿晌午刚回来,祖宅一应安好,二爷叫问京里头好呢!”

展昭笑着摇头,“那您便歇一歇,如今应门做甚?”他假意板起面孔,“莫非是有人给忠叔排了班?夫人也是想的不周,我这便说她去!”

展忠忙道,“我的爷,可别冤枉好人啊!我进门时,夫人也是刚从宫里头回转,这辛苦一头午了,夫人不说自己歇着,立时就见了我,又是当面问候,又是叫我好生安歇,没有丁点不周到的。我这是吃了晚饭闲不住,出来遛遛消散,才赶巧与你开门的。咱家的夫人是天底下头一个和善周全的贤惠人儿,三爷可不能给委屈她受!”

展昭唇边带笑,“听听这一大车的好话,怕是哪一日我被人冤枉了,忠叔为我分辨,也说不出这许多来!可见如今您这心里头,夫人是极好的,我都快配不上她了吧?”

展忠嗨了一声,“三爷也是三十而立的人了,怎得还爱同人玩笑?您哪里能是快配不上夫人呢?”他认真道,“像您这般日日不着家,说话没正经的,那就是配不上夫人啊!”

两人说笑着走到内院门外,展昭叮嘱了展忠早早安歇,便自入了门。他先往三个孩子处依次看过,才一路走回正房小院。房间窗户映了暖暖烛光,院内廊下支了张小桌,桌上一套蓝釉描金酒壶并酒杯,大小四只雨过天青色的琉璃碗碟,他家娘子在一旁青竹躺椅上靠着,舒舒服服乘着风凉晒月光。

她正拿了筷子夹去,听得他的脚步,略偏偏头,还未开口,他已走过来,负手而立,低头看了她,含笑道,“好啊,夫君不在家,你这独食倒吃的开心!”

月华眼波流转瞥他一眼,也不说话,只挪挪身子给他空了块地方,待他会意坐下,便将筷子夹了的一只醉虾送到他嘴边。

展昭张口吃了,又赞道,“春风楼的手艺果然不凡,这味道咱们自家竟是做不出的。”

月华似笑非笑瞥他一眼,又斟了杯酒送到他唇边,见他略带惊讶的挑了眉,也不肯撤回,到底是喂他喝了。

他手臂轻舒将人揽进怀里,轻声笑道,“今日是有什么好事吗?夫人这般温柔婉顺,连沾了尘土的外衫也不嫌弃,为夫受着可是心里直打鼓呢。”

“若说好事吗…倒的确是有。”月华小手搂了他的脖颈,甜甜一笑,“林夫人已答应,明年咱们骊骊可以去林家的女学念书了。”

“这真是好事,林家诗书传家,女子端庄知礼,骊骊能与这样人家的女儿们多相处,定会受益的。”展昭低头蹭蹭她的鼻尖,“得贤妻如此,何愁家中不兴旺呢?”

月华娇笑着躲了,又挣扎着起身,为二人斟满酒杯,“别只卖嘴呀,这遭难道不值得展大人敬我一杯?”

“何止,三杯都使得!”

他朗声一笑,与她对饮,又自己执了酒壶,与她连饮三杯,两人头挨着头,伴了酒菜亲昵说笑。

月光如练似水,怀中的美人青丝缠绕,笑意盈盈,被酒中热意激得双颊嫣红,单薄的寝衣都似乎着不住,不知何时已松散了衣带,隐隐露出烟霞色绣了并蒂莲花样的云纱肚兜。一边是夜风幽幽,一边是如火胸膛,她下意识的朝他怀里蹭了蹭,仰着小脸望了他,吃吃娇笑,“你这至刚至阳的内力路子挺好,何时都热乎乎的,不怕着凉。”

他心中温软,手臂略一转,已将人抱在膝上,贴了如玉面庞上轻轻一吻,“不嫌我热着你就行。”他如往日一般,在白皙颈间流连细吻,“我的月儿…值得这世上所有的好处…”

一只手指忽然抵了他的唇轻轻一推,她迎着他不解的目光,轻声一笑,“哦?那展大人还去寻花街柳巷的温柔乡做甚?”

展昭被她说的一愣,待反应过来已是止不住的笑,“坏丫头,弄出这许多情致,竟是在这等着我吗?还我去做甚?大白天的,你说我能做甚!”

月华夸张的翻个白眼,“怎么?难道白日里便做不得那些事?”

展昭立刻捏了她下巴晃晃,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!既然白日里也做得,那下回你可不许再拿什么天都亮了,什么天还亮着呢之类的话来搪塞推拒!”

月华立时便羞恼起来,张口便去咬他,气呼呼道,“如今是我问你,还是你问我?少在这里寻空子钻!”

他也不躲闪,由着她一口米珠似的银牙咬了自己手腕,低头在她鬓边亲了一口,笑道,“是是是,是夫人问我。那我便答了,花街柳巷属实去了,却不是寻温柔乡,是涉及公案,需寻些线索。”

月华何曾真的疑他,又如何舍得真下力去咬,不过做个样子与他嬉闹玩耍,如今早松了口,眉目中似娇似嗔,“哼,那也是同美人说了好半日的话吧?”

展昭皱眉做了回忆的样子,“说是说了,至于是不是美人…这…一个可能曾经是,一个将来可能是吧。”

月华被他逗笑,手指在他眉心一点,“呸,谁理你什么曾经将来的!今儿人家特意、专门、绕着路也要去春风楼给你寻这一口吃的,谁想能撞见你从那巷子里走出来了?也就是我这般没用的,听你哄几句便不忍再闹,换作那厉害的,你且看今日进不进得了这房里?”

“哦?不叫我进房?当真吗?”展昭笑着与她额头相抵,低声笑道,“往常便是窗户留条缝隙,你都紧张得放不开手脚,今日竟这般热情大胆了?”

月华吃了一惊,还以为自己真撩拨起了他兴致,要在院中亲热,立刻哼唧着不敢言语。

他见她小脸纠结中带了羞怯,比之前的妩媚更添了几分可人,便抱了她起身笑道,“傻丫头,和你闹着顽呢。这院中是乘凉的好去处,只是夜深便有露水寒气上来,到底伤身。咱们且歇着去,我今日可曾犯错,一会你自去试了便知。”

她登时云霞满面,搂了他的脖颈将滚烫面颊贴在他胸口,忽的觉得不对,小手垂下摸了摸,好奇道,“哎?你这塞了什么?”

展昭已抱她进了卧室,将人放到软塌上,自己才在怀里摸出张纸,看了一眼,“哦,这是件案子的线索,我今日也是去打探此人身世的,事情一多,忘了放回那边府里。你先帮我收好,我明日带回去。”

听她软软应了一声,他便自去洗漱。月华本想将那张纸与官服一道收了,却在无意间瞥过纸上画像时顿了一顿,忙拿到灯下仔细看了。待展昭一身清爽回来,便见她坐在灯下,似乎凝神思索什么,他过去揽了揽她的肩,“怎么了?”

月华回过神来,捏了那画像问他,“这人…似乎是当年慧娘身边的那个丫鬟,就是我同你说过,瑛姐受伤那会,她冒死跑出来找我求助的…她,她这是…怎么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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