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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g爱好者。展昭&丁月华夫妻cp粉。“了不起的展夫人”合集连载中。其他合集为展昭&丁月华夫妻cp旧文,已完结,不更新,剧情与“了不起的展夫人”无关。

了不起的展夫人(156)

茉花村与陷空岛一水相隔,展家借用丁府别院嫁女,双方都省下不少事项,都大大感谢了丁家一番。因迎亲吉日将至,有些不便相见之处,卢方便安排了蒋平、白玉堂出面到茉花村码头相迎。蒋平二人到了码头,正遇见等候的兆慧,蒋平是人情练达的,自然又说了一大车感激的话,兆慧笑道,“我的哥哥,咱们是多少年的老弟兄了,什么都在心里,不必客套。且过二日还得过来迎亲,需得你老人家说话的时候多着呢,且歇一歇吧!”

蒋平一拍大腿,“生我者父母,知我者丁二弟!可不是我说话的时候多?我们大哥是个老实的,二哥与三哥更不必说了,就是这个机灵些的老五…”他指一指在旁边闲看风景的白玉堂,“也是个万事不肯操心的,这样大的事你敢交给他去办吗?”

兆慧笑嘻嘻听了,捏着折扇的扇柄去捅白玉堂,“哎哎,说你呢老五!挺大个人了还这般不中用,叫哥哥嫌弃!我就不同了,我大哥可尽是请托我办大事呢!”

白玉堂抬腿就朝他踹过去,“你可拉倒吧!什么大事?在这接臭猫一家子也能叫大事?我一会问了他,可哪来这么大的脸!”

“干嘛呢干嘛呢!都是当爹的人了,闹腾什么!”蒋平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往回拽,“我可警告你啊老五,珍哥娶媳妇是咱陷空岛的大事,展兄一家子那都是新媳妇的娘家人,是贵客上宾,快把你那些不正经的样子收了,等会相见时万不准提什么猫长猫短的,叫新媳妇听了还当咱们是什么没规矩的人家,没得叫人笑话!”

白玉堂也不挣扎,歪在他身上嘟囔,“行行行,我一句话不说,就看着你,行了吧?”

蒋平身量瘦小,被他压得几乎站立不稳,一边推他一边咬了牙的骂,“你说到做到,真给我做个没嘴的葫芦才好!”

白玉堂直起身子,朝兆慧眨眨眼,“你看,最后还不是他不准我说话,非得自己说了去!这还抱怨什么累不累的啊,不全是他自找的活计吗!”

兆慧拊掌大笑,正待说话,忽见一线红帆远远而来,忙整了衣袖,又给白玉堂将略歪的领口整了,三人一同上前相迎。待船只停稳,只见展耀与展昭兄弟二人在前,身后跟着展国栋与展骥、展骊、展骏,一同下船相见。展骥兄妹们是来过茉花村的,也见过陷空岛诸人,展国栋却是头一遭离家,展昭指点他唤了兆慧舅父,又认了两位叔父,兆慧等多年来也知他的情况,如今见这孩子双目清亮,礼节规矩,虽然看着有些羸弱,却也落落大方,皆是心中欢喜。两下里热闹相见毕,兆慧道,“咱们不在这风地里头说话了,快快随我入村,母亲都等着急了。哎,月华呢?”

展昭道,“霞姐如今不便见人,月华陪着她呢。头先她与大嫂说好的,我二哥带了栋哥、霞姐暂住别院,我与月华带了孩子们住在咱们家里头。如今咱们先去拜见母亲,她看着人搬运行李箱笼,待帮着小霞往别院安置好了,晚些回家里请安磕头。”

蒋平笑道,“我这妹子打小就周到利索,凡事交到她手上,没有不办的漂漂亮亮的!若托生是个男儿身,封侯拜相都不为过!”

展昭笑道,“四弟的话,我也不是不赞同,只是单凭私心而言,她做女儿家也很好,不然…我可怎么办?”

展耀拍拍他的肩膀,“你明白就好!”他转而向兆慧微笑致意,“三弟妹温淑柔善,得此贤妻乃舍弟之幸,更是展氏门楣之幸,二弟大媒之恩断不敢忘。”

兆慧笑着抱拳回礼,“亲家二哥客气了,我那妹子如何我们自家人也知道,虽是秀外慧中,却偶然也有些小性,这些年我们的贤妹夫过的顺风顺水之余,怕也有些不容易的时候,是吧,妹夫?”

展昭朝旁边侧身,“你们聊你们的,攀扯我做甚?这话说的我都没法接!”

兆慧上前一步与他说笑,展耀则向蒋平与白玉堂道,“霞姐是个聪慧孝顺的孩子,平日不止顾得自己,还能照顾我与栋哥。她在家有幸得三弟妹悉心指点,今后又有卢兄与大嫂,还有各位叔叔婶婶看顾,更是一生的福运。这孩子自幼跟随我长大,我一个粗人,难免有些不到之处,她若有不周到的,还请诸位兄弟教导。”

蒋平忙道不敢,白玉堂笑道,“亲家就别客气了,咱们这位新妇就嫁在舅家对面,喊一嗓子就能过来娘家人,哪个敢给她气受?都是一家人,你放心便是,珍哥婚假满了,我亲自送他们小两口回任上,待到新春年假回来,说不定还能多个人呢!”

展耀心思虽被他点破,却也再次得了保证,知道卢方夫妻并未变卦,更是放了心。他素日没少听展昭说起,白玉堂面冷心热,嘴上刻薄,其实待人很是赤诚,今日相见,更觉得白玉堂这直白的性子有趣。蒋平手肘微动朝着白玉堂肋下过去,白玉堂一边躲一边皱眉,展耀瞧见只笑道,“陷空岛诸位都是旷达之人,能有机缘做了亲眷,亦是我展家的福气。”

那边展昭嘱咐着孩子们不要跑的太远,又问兆慧,“今儿晚上可是又有家宴?”

兆慧点头道,“可不是?咱们家展姑爷回来,哪一次不是大场面?哎,大哥叫我跟你说定了,亲家二哥今晚必须喝好,不醉无归。”

展昭看看展国栋泛红的小脸,嗯了一声,“二哥肯定到场,酒便随意吧,他心里毕竟挂着孩子呢。”

兆慧会意道,“也成,那我给二哥备的酒就只能便宜你了。”

展昭看看他,“这事上你是真疼我!”

兆慧搭着他的肩膀摇了摇,“旁的事我没疼你吗?你二哥都说了谢我大媒,你可不能新妇娶进门,媒人丢过墙啊!就我妹妹当年那美貌,那本事,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都能从松江府排到大同府了,你心里别没数啊!”

“哎呀,好恶心,癞蛤蟆最恶心了!二舅,哪里有癞蛤蟆?有很多吗?爹爹,癞蛤蟆也吃肉的吗?那天鹅有没有被吃掉?”

展骊不知从何处冒出来,清清脆脆的发问,兆慧吃了一惊,展昭已一把将她抱起来,一本正经道,“癞蛤蟆什么都想吃,但最后吃不到。因为…嗯…天鹅在天上飞,癞蛤蟆根本够不着。”

展骊赞同的点头,“我想也是,天鹅白白的,会飞,癞蛤蟆丑丑的,还不会飞,这再久的队也吃不到啊!”她看看兆慧,“二舅,这又不是京城华美轩的点心,排队就能买来吃!”

兆慧无奈摇头,“你这鬼丫头,知道舅舅和你爹在聊什么呢,你就来插嘴?”

展骊笑着搂了父亲脖颈撒娇,展昭亲亲女儿面颊,向兆慧一笑,隐隐带了几分得意,“我们骊骊怎么不知道?明明说的很好嘛!哎,乖女儿,且告诉你二舅,那癞蛤蟆吃不到,谁能吃到天鹅肉呢?是不是天上翱翔的雄鹰?”

展骊眨巴着眼睛,一脸震惊的表示反对,“爹,这怎么行!天鹅自己在天上飞得好好的,又没招谁惹谁,为什么非要吃人家的肉呢?癞蛤蟆不行,雄鹰也不行,这样不讲道理的!”

这下换成兆慧笑起来,“哈哈哈,乖外甥女,说的对!雄鹰怎么了?会飞了不起?会飞的多了,难道天鹅就该着给你?你看,连孩子都说了,不!行!”

展昭点点女儿鼻尖,“你啊!”他放了展骊到地上,摸摸她的发辫,“行了,跟哥哥他们玩去吧!”

展骊仰着脸看他,笑眯眯应了,跑出几步又回首道,“爹,我觉得吧,天鹅不仅不一定会被雄鹰吃掉,如果天鹅很厉害,那也许雄鹰还会被天鹅吃掉呢!”

兆慧笑得更大声了,展昭笑着摇头,朝她摆摆手,“行吧,那小天鹅且得磨利了爪子,练好本领,来日方能缚龙擒鹰。”

展骊转身跑远,兆慧笑道,“骊姐这性子,比我妹妹还锋利些,来日说不定真能做一番事出来。”

展昭笑道,“由得她吧,我与月华商量过,并不想拘着她。反正有我们在一日,总归不能叫她委屈,大不了就是拿着给她备的嫁妆,叫她自己花用去吧。”

兆慧心思灵巧,不过一瞬便明白了些意味,沉吟片刻方笑道,“也是,我们骊姐有爹娘兄弟疼爱,还有我们这些舅舅叔叔,本就是托生了个能横着走的好胎,做什么拘束起来?就是柔姐,我也想她自在些,过自己想过的日子。”

“是啊,孩子自己的路,叫她自己走,也叫她自己选。”展昭微笑道,“哎,晚上都有谁?”

“还不是咱们这些人?就是你与亲家二哥,陷空岛的老四老五,我与大哥,哦,今儿巧了,吴家大哥上午也到了,他也在…”

秀英带了丁成媳妇等一干仆妇也在码头候着,兆慧等接了展昭兄弟离去,月华便叫北燕、南鸢并一众展家仆妇与丁家的人交割分工,往别院及丁府分别搬运箱笼,自己带了小霞,与秀英一道乘坐车轿往别院去。小霞虽是待嫁新妇,含羞面嫩,却与秀英早有书缘,心中十分亲近,见了她倒是更为安心。秀英也与月华一道,安抚她些只管好好休息,不必紧张之类的话。待别院收拾安置好了,月华又要往丁府中去,她留下北燕陪伴小霞,又叮嘱她,“你外婆那边,你如今不便相见,以后日子还长,这几日就别过去请安了。我与你二舅母晚上在外婆处用饭,你好好歇一歇,我们明天再来看你。”

小霞恭敬应了,二人相携登车归家,月华笑道,“你是个轻易不肯出门的,今儿我的面子可是足了。”

秀英给她递了杯茶过去,“姑奶奶这是变着法来说我懒呢?”

月华双手接了,“我要找茬也不找这个呀,我那二哥莫非是个勤快的吗?”

秀英认真点头,“说的极是。”她想一想又道,“大嫂本要一起来接你们,赶巧吴家舅爷与舅奶奶来了,她招呼着,我便叫她忙着,自己来了。”

月华对自己与吴氏之间的微妙关系心知肚明,既然那位舅奶奶到了,那是无论如何不会叫吴氏与自己亲近的。她一听便知秀英是在替吴氏找补,明白如今两位嫂子之间关系尚算平静,家中和睦,也无谓说破,只道,“为了我们家的事,倒累了哥哥嫂子们。我那二伯特意寻了些关外的红参、鹿茸等物,说是积年的,最补气养身,等会拆了箱笼,我就给各房里送了去。”

秀英笑道,“我是无功受禄的,只能厚颜拿嘴谢过。大嫂确实劳心费神,晚间宴席上,你可要好好敬她一敬。”

月华垂眸浅笑,“可不是?连吴家舅爷舅奶奶都劳动了来,可得好好谢过。”

“那位舅奶奶啊…唉,什么都好,就是千万别叫她打开话匣子。”

“哦?她话很多吗?我以前倒没发觉。”

“我也是近日才发觉的。”秀英抿了抿唇,“…自从松江府的吴大人,哦,也是咱们家新添的一门亲戚,也是位吴舅爷,他到了任上之后,但凡有什么事能扯上这一位,舅奶奶能一个人说上一天,不停不歇。”

秀英写了无数话本,内容堪称光怪陆离,五花八门,月华只当这也是她写话本的夸张习惯发作,未怎么放在心上。直到晚间家宴时分,丁老夫人用过后回房,展骊与丁柔也早早被带下去,席间只有平辈的几位夫人,伴随着吴舅奶奶的滔滔不绝用饭时,她才总算明白过来——话本写作虽然高于生活,但确确实实也是源于生活,秀英的话居然是一句实打实的描述,而不是为了吸引读者的夸张。

“…哎呀,总之我们这位二弟哟,真是才高八斗,学富五车,京里头兵部的秦大人一定要收他做门生,赏识得来,哎哟哟,这如今三十上下的年纪,已经是一州一府的父母官了,将来哦,不得了不得了,真是天上少有地上无…”

吴氏觑了一眼月华方向,见她面上带了和煦笑意不语,只管埋头吃饭,便示意璎珞盛了汤羹奉与吴大嫂,又道,“嫂子说什么呢,朝廷里的青年栋梁不止二兄弟一位,我们家展姑爷不就是吗?那也是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,如今也是三品将军呢。”

吴大嫂张开的嘴虽未合上,倒也停了一停,她看了月华,面上堆起笑来,“嗯,是是是,哎呀亲家姑奶奶,我这一想到自家人就高兴起来,嘴上没个轻重,您可莫怪。”

月华放下筷子,使绢帕点点唇角,这才笑眯眯道,“亲家嫂子折煞人了,家里出了位俊杰,又在咱们松江地界上做了父母官,这样的大喜事,多说说又有何妨?什么怪不怪的,叫人听见,还以为这是一桌子外人呢!”她看了吴氏,“再说了,吴大人是文臣,我们家爷是武官,似这般年轻有为、文武相长的人才,一枝独秀怎是春呢,正该百花齐放、多多益善,上为圣上朝廷分忧,下护佑黎民百姓,这可不止是咱们一家两家的福气,更是全天下福祉呢。哎呀,嫂子,咱们做女子的不能在外建功立业,但家中有这样的男人,咱们也是与有荣焉,我看咱们很该满饮一杯,敬圣上英明,太后慈爱,得人才而尽其用,如今四海归心,天下安泰,咱们才有这欢聚一堂的好日子,嫂子们说是不是?”

她日常在京城,连太后与狄妃都能哄得转,冠冕堂皇的一套话下来,谁敢说一句不是?众人只得随她一道起身遥敬了仁宗。待落了座,因为话题一下子被拔高到家国天下的程度,一时说什么都仿佛都有些不恭敬,这顿饭倒是真正的开始“食不言”起来。

吴嫂子听得一愣一愣,不知话题怎么就从她引以为傲的便宜小叔,变成了国泰民安皇帝圣明,坐下了还半晌没回过神来,好半日方嚅嗫道,“…亲家姑奶奶到底是朝廷的诰命,说话就是大气。”

秀英耳根子总算清净了些,松口气之余,暗暗在桌下朝小姑子比了个大拇指,月华向她眨眨眼,正细品那许久未尝过的自家厨房制的松瓤蜜糕,就见吴氏身边的珍珠来报,“大夫人,大爷刚吩咐人来传话,说是府尹吴大人到了,因今日天晚,还请夫人收拾下客房,以备大人安歇。”

吴大嫂夸张的哎哟哟一声,“二兄弟怎么这会子到了?也不使人说一声!他早说了,怎么不得等他一等,这会子那边都开席了,多不好!”

…有什么不好?叫满桌子等他一个便好了?月华心里翻个白眼,心道这位得亏还只是位府尹大人,若再高升,只怕他不发话,吴家人连饭也不必开了。

吴氏虽听不到小姑子的暗自腹诽,但好歹还知道圆一圆场面,笑道,“嫂子,二兄弟是府尹大人,却也是咱们茉花村的二舅爷,一家骨肉,什么时候来不得?二兄弟也不是会计较小事的,人多些,他们吃酒更热闹!”她朝着珍珠摆摆手,“且去回了大爷那边,说我知道了,二舅爷原就说要来喝喜酒,屋子我早就备得齐齐整整了,叫他放心就是。”珍珠领命去了,她面上满是欣悦,又起身道,“哎呀,大嫂,你说这二兄弟也是,他刚说要来时,我就说他公务忙,能抽时间过来饮杯酒,亲戚们热闹热闹就罢了,谁想他这大晚上的从府城里头赶来,真是的,太客气了!这样,你们先吃着,我还是过去再瞧一瞧,别有不仔细的,再叫他歇不好,耽误公务。”

吴大嫂又精神起来,“嗨,姑奶奶,咱们都是亲戚里道的,又不是外人,你也太精心了!我同你一道去吧!”

吴氏忙按她坐下,“不必不必,嫂子是客,哪能劳动。”她向秀英道,“这边劳二弟妹费心招呼一会,我去去便回。”

秀英客客气气应了,又与吴大嫂和月华布菜,还添了一回酒。她本不喜应酬言语,也不想勾起吴大嫂的话头,正打算这么敷衍着耗一会,吴大嫂那闭不上的嘴就又开始了,“哎哟哟,说起来,这等喜事,二兄弟多来来也好,沾些喜气,说不定下回就轮到他了!”

秀英的不耐烦忽然被好奇心压制,忍不住搭了话茬,“哎?亲家嫂嫂,您这样说,敢问这位吴大人府上…如今是未有主母吗?”

“可不是嘛!”吴大嫂道,“我们这二弟年轻有为,什么都好,惜乎尚未娶妻,究竟有些不大圆满,哎哟哟,这些年不知多少媒人说了多少姑娘家,竟都未成…”

月华一听她的哎哟哟就觉头疼,只得又开口拦道,“这也没什么,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的多的是。似如吴大人这般人物,姻缘上必是不用愁的,好饭不怕晚,嫂子只管放心就是。哎,这蜜糕真是好,嫂子们也尝一尝…”

蜜糕虽好,奈何如今这一桌三个人里,除了她都谈兴颇浓,秀英的好奇心被勾起来,不问到底不罢休,“这多年说亲未成,是因为吴大人眼光颇高吗?”

吴大嫂两口咽下蜜糕,一拍巴掌,“我的亲家弟妹,你可说到点子上了,可不就是他瞧不上那些庸脂俗粉?哎哟哟,他自己是那绝世才子,哪能不配个绝代佳人?总是不合他意,一来二去延宕至今。”

秀英写话本的本事发作,思路立刻发散起来,“想寻绝代佳人,也分好多种情况。有的是他心气高,只想找个好的,却也没什么格外具体的人物,这种虽难,却也不是全无指望,说不定哪一日就有看对了眼的,当时便能定下。”她随说随用眼瞧了月华,月华立时嗔她一记眼刀,她不以为意,笑一笑又道,“还有一种,却是心中早就有了具体的…嗨,直说就是有人了,却不可得,似这般才是难办,凭你寻来九天之上的仙女,他也一样不中意,不肯松口的。”

吴大嫂眼睛都亮了,搁下筷子连连点头,“亲家弟妹莫不是能掐会算?我也疑心,他八成是早就心里有人,奈何无缘,如今还是痴心不改,痴情一片…哎哟哟,也不知哪家姑娘这般没福气,入得我那二弟的眼,却不能终成眷属。这般年轻有为的夫婿,板上钉钉的诰命夫人,还如此深情,她若知道,只怕肠子也悔青了…”

不至于吧?先别说有没有这么个人,就是有,凭什么你二弟喜欢人家,人家就非得嫁给他?就不能人家姑娘根本看不上他吗?再说了,怎么就后悔呀,人家可能过的也不错,到如今依旧看不上他啊!月华听着不耐,嘴角弯了弯,“嫂子,这婚姻之事乃是天定,有道是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门…”眼见吴大嫂面色一变,她又笑道,“同样的,咱们有福之门也不是无福之人能进的。”

吴大嫂这才又欢喜起来,“对对对,亲家姑奶奶说的是!那就是个没福气的,合该享不了二弟的富贵!”

月华在桌下轻轻拽了拽秀英衣袖,示意她别再继续挖掘这个话题,赶紧吃完赶紧散伙,秀英回过神来,向她微微点头示意,两人还没打完眉眼官司,吴大嫂又道,“哎哟哟,亲家弟妹,要不您受累求一求亲家二爷?他若做媒的话,我看准成!”

秀英笑道,“嫂子说笑了,我们二爷哪有那样的本事!”

“怎么没有?当初咱们亲家姑爷与姑奶奶的婚事谁不艳羡,那不正是二爷做的大媒?再说了…”吴大嫂笑道,“当年还亏得二爷救助,我们二弟才自水匪手里逃的了性命,更有缘分到我们书院念了书。说起来,二弟有今日,亲家二爷的恩情可不能忘。若二爷肯出面保媒,他啊,肯定得好好思量,八成是要应的!”

秀英奇道,“哎?竟有此事!我从未听二爷提过呢!”

吴大嫂立即兴致勃勃开讲,“哎哟哟,二爷真是的,这样大事怎也瞒了你去?你且听我说,那会啊,我们二弟家逢巨变,只能变卖田产外出投亲。谁料投亲不遇,倒遇上了水匪,将他财物洗劫一空不说,还要伤他性命。幸而遇上二爷搭救,还将他带到我们家姑爷,就是大爷跟前,大爷见二弟是个读书人,又知他无处可去,这才荐他到了我们书院暂时落脚。那会我们家老爷子还在,考了考二弟功课,见他学问好,当时便将那些衣服铺盖、居住读书的费用通通免了,连后来上京应考的盘缠,也是老爷子做主替他出的呢!”

…合着当初读书的恩情是从吴老太爷那里来的啊!就说嘛,吴大嫂这种人,可不会做这种舍得银钱的事。不过,这件事似乎有些熟悉…月华正努力思索,只听秀英又问道,“水匪?咱们茉花村周围还有这样的事?”

吴大嫂道,“不是,不在咱们松江府,我记得好像当时是大爷与二爷外出,似乎是在江陵一带遇上的…”

江陵二字一出,堪称拨云见日,那些早就被丢过脑后的琐碎记忆总算练成一线,展夫人眨眨眼睛,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划了划。

展国栋玩了一天有些疲倦,展耀也不肯多饮,众人皆是体谅,由得他带了孩子早早返回别院休息,丁棨也带了展骥等小兄弟们各自回房,兆兰兄弟二人正招呼着众人重新入座,门上便来报,府尹大人到了村口。宴席上少不得再添酒添菜,散席已是静夜时分,吴大舅不胜酒力,攀着吴府尹的衣袖不撒手,满口只唤得出“二弟”,也说不出别的。兆兰看不下去,过来搀扶了他,又叫小厮掌灯,准备亲自送了舅兄回房。他正回头嘱咐兆慧送客,一旁展昭却向着月洞门边唤道,“是乘风吗?怎么在那里站着?”

乘风忙出来应声,“爷,夫人担心夜深露重,叫小的拿了衣物在此候着呢。”

他将手中捧的墨蓝锦纹披风奉上,展昭笑着接了,“几步路罢了,不至于吧?”

兆慧凑过来瞧瞧,“哎,你可不能这样说,这是一件衣裳吗?这针脚手法我都认得,明明是我妹妹一番心血,你披在身上,便如她在你身边一般,知冷知热,保你百病不侵!”他伸手过去,“来来来,快些披了,你不领情我都不依!”

展昭脚下一转躲了他,自己将披风仔细系了,又笑道,“我自己来就行,不劳二舅爷了。”

白玉堂在他身后嗤笑,“哈哈,丁二,你以为如今你还能摸着你妹妹的手艺?这猫不知多宝贝呢,自己穿了用了都心疼,哪容别人沾手?”

兆慧拊掌而笑,“是了是了,这俩人真是的,孩子都那样大了,还这般黏黏糊糊!哎,妹夫,咱们许久没在京城聚了,我看这么着,你呢,再努把子力气,咱们明年在京城喝一轮满月酒如何?”

白玉堂马上赞同的拍手,“说得好!谁稀罕看你们俩干腻歪,倒是弄出点实绩啊!我们明年想抱一抱小猫崽,你就说你行不行吧!”

展昭笑着轮番瞪了二人,“管好你们自己吧!哪来这么多话!”

白玉堂正欲接口,蒋平一把捂他的嘴,“说什么呢!说什么呢!那边还有府…府尹大人呢!”他遥遥朝着吴府尹作了个揖,“吴大人,我们兄弟都是粗人,喝多了混闹惯了,您莫见怪!”

吴府尹与兆兰站在一处,手掌搭在吴大舅手腕处扶着,此刻看着这边,轻轻摇了摇头,“蒋大人客气了。与自家亲友热闹相聚,乃吴名之幸。诸位不必拘谨,以后咱们还应当常聚一聚。”

静夜烛火融融,树影斑驳,他话虽是与蒋平说的,目光却似乎落在展昭身上,展昭虽有酒意,却依旧精敏非常,双目瞬间便如电般回望过去。二人皆是和气带笑,目光相碰片刻后,又各自别开。

展昭回转房中,月华已换了寝衣,正卸了簪环,听了他的动静,便过来为他解去披风。他低头看她一会,手掌拍拍她的小手,“这刚回来便要解,何必送了去叫我穿着?怪麻烦的。”

月华手上动作不停,头也不抬,只哼了一声,“你昨儿还吃了饭呢,今儿又吃什么?怪麻烦的。”见展昭也不反驳,老实任她摆弄,她心中满意,又道,“你懂什么?喝了酒身子发热,夜里风凉,激着了可不是玩的。”待将外袍腰带等都解了,她的手指朝他鼻尖点点,“…咱们这般好,你也挺有面子的,是吧?”

他这才呵呵一笑,张开手臂将她环在胸前,埋首在她香馥馥颈窝里,闷声笑着,“他们瞧见咱们这样好…又起哄闹我呢…兆慧和老五明年要来京城吃咱们家的满月喜酒…还问我行不行…”

月华面上泛了桃花晕红,朝着他胸前捶了两下,娇嗔道,“说的是些什么胡话!就知道你们这些人喝酒喝不出什么好来!说!这是灌了多少!”

“也没多少啊…”

他随说随往床上歪了,月华推了他,“一身的酒气,快些去洗脸漱口!这是我做姑娘时候的屋子,不许给我沾染了!”

展昭嗯了一声,却并未挪动,“这一日折腾,容我先歪一会…”他朝着月华眨眨眼睛,“小姐的香闺暖榻,是何等尊贵的地方,在下定然珍惜,不敢造次。”

月华面上红云更甚几分,只朝他额上戳了一指头,在他耳边嘀咕一句,“你在此处放肆的还少吗?装什么正经人!”

她起身去揉了热帕子,又回来亲自为他擦脸,展昭半阖双目,惬意哼了一声,手臂仍旧搭在她绵软腰肢上,口中有一搭无一搭的念叨,“…喝了多少…不多吧…”

“不多是多少?”

“就…你大哥二哥,江对面的老四老五…就这么一轮…就是一来一回的…”

月华将热帕子朝他脸上一盖,“德性!就你们几个,只一轮来回就叫你这样?少给我演了,快些起来自己洗去!”

她一拧身往妆台前去坐着,将头先未卸完的戒指、耳坠一一取下,展昭隔着帕子笑了两声,自己坐起身来,慢悠悠走到她身后,俯身揽了她的肩,“嗯…娘子莫急…我想起来了,有一位与我是喝了两轮来回的…就是咱们新认的那门亲戚,松江府的父母官吴名吴大人…”

月华将猫儿眼的宝石戒指丢进妆盒,看了镜子里头温存带笑的丈夫,顿了一顿方道,“他怎么格外特别?是要亲近展大人您这位京官吗?”

展昭手掌握了握她的肩,“并非如此。吴大人乃是特意多敬我一杯,请我代劳,向一位救命恩人致意。”感受到掌心接触的胴体似乎动了一动,他语带笑意,侧首在那玉雪可爱的小耳垂上啄了一口,“我这算是把话带到了吧,嗯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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